艾蒿

年更写手。

剑三同人·藏策·千帐灯


设定军爷是二少师父的养子



一.溪云初起日沉阁,山雨欲来风满楼

兄长:

见信如唔。近日降温降得厉害,你的旧伤未痊愈,这种天气定要多加注意才是。洛阳城的藏剑弟子大部分已经离开,只是还有些却要留在军营里,其中不乏年轻的弟子。以至于每日清晨晨练时,我总以为自己还在山庄。

现在少有闲暇的时间,安禄山狼子野心,只是皇上似乎仍是不知晓。我们也只能加紧练习,前两日又碰上不好的天气,歇下来时总感觉自己仿佛回到刚刚加入天策军的时候。

这样的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,前几日河北来的唐门弟子捎来消息,我猜大抵是快开始了。

兄长,我过去以为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不会面对这样的场面,有时遗憾自己不能杀敌卫国,只是现在我想,要是我们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该多好。

弟:楚岩
时十四年九月


楚岩闭着眼,四肢沉得厉害。他隐约记得自己是睡下了,只是夜雨打窗声清晰地印在脑海中,以及隐隐的几声机括运转的轻响。

机括……!楚岩反应过来,这附近不应该有这样的声音,剑庐离住处甚远,那里的声音又怎么传过来。眼睫颤了颤,挣扎一番终于猛地睁开,床榻里侧长枪枪体有些发冷,像是浸了冷雨,楚岩握住的时候终于清醒了几分。

月照疏窗,枝桠的影子点了几道墨痕。楚岩推开窗,扣在枪身的指节泛着青白,月光映在他眼底,如同黑曜石磨出了层冷光似的。

“楚岩,放下你的枪。”檐上一个有些发闷的声音,官话里夹着川蜀地区的语调,“是我,唐无衣。”


西湖六月,阴雨下起来便是没完没了,巷陌低洼处聚成滩小泊,檐下阴处长出了一小片白霉。今日难得放晴,只是光线仍有些晦暗,身上也并不觉得爽利。

周淮背着重剑回来,不算明亮的阳光折射在剑上,仍是折出了片耀眼的光。汗水打湿他鬓角的几率碎发,他随手拨掉几丝黏在脸上的发丝,藏剑统一制式的服装颜色十分亮眼,衬着清俊面容,硬是带的四周颜色也跟着亮了几分。

“楚岩。”堂屋餐桌旁的椅子规规矩矩摆在圆桌下,桌上饭菜热气早便蒸去,两双竹筷合拢码放在瓷碗旁。周淮眉心不自觉拧成一团,顿了顿,转身出了堂屋,往东处厢房去。

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,夹杂着几声闷哼,周淮眼角一瞥,房檐上一片沾血的神色碎布,断不能是楚岩的。

眉心微蹙,周淮伸手虚虚按在门上,楚岩似乎没有闩门的习惯,这么一按便已开了条缝隙。

“楚岩,醒了没有?”
“哥……!我醒了,醒了!”楚岩声音较平日拔高了几个度,周淮好像听到一声川音低低的咒骂。
“嗯,那我进来了。”

木门吱呀轻响,周淮踏入房中。楚岩房间的地板上堆了堆散开的机关翼,染血的深蓝色唐门制服搭在梨花木椅背上。只着中衣的唐门弟子扫了他一眼,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映得肤色愈加苍白。楚岩手里扯着一段素色棉布,止血散搁置在床边,头发有些乱糟糟的,眼下带着圈青黑。

“哥……!这是唐无衣,被人追杀受伤昨晚来的我这儿,我以前和你说过的。”楚岩看着周淮眉心逐渐放松,紧绷的肩膀塌下几分,“无衣,这就是收养我的义兄。”

“周淮。”

唐无衣低头,卸去手甲的手指指节分明,修长白皙,打眼看去便知应是十分灵活。他拢了下领口,兀自接了楚岩的话头。声音过于虚弱了。周淮对唐无衣信了四分。

“烦请阁下带某见一下庄主。”

楚岩刚要去捡落到地上的发带,闻言将将勾起的绸带又落回地上。他悄悄转了转脸,打量着兄长,一面又不动声色地重新捡起发带,搭回椅背上。

周淮眉尾动了动,楚岩迅速转回了脸,直勾勾盯着前方,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瞄自己兄长。

“先去堂屋吃饭,菜凉了。”

周淮留下这么一句话,转身踏出房门。金色衣角翻滚出一片浪潮,楚岩盯着看了一会儿,缓缓扭头又去看唐无衣,唐无衣的眼中透出几分嫌弃。

“脑子不好用会传染,别看我。”
“……我还什么都没说。”

唐无衣起身的动作顿了顿,抬眼分了他一点余光:“你脸上明明白白写上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‘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我不知道。’”

楚岩挠了挠头,本就有点乱的头发又多支楞起几根:“其实从昨晚你来我这儿开始我就这么觉得了……所以我哥到底答应你没有?”

唐无衣已经下了地,弯腰在一堆零件中翻出个极小的包裹拆开。重新换回唐门制服,唐无衣看起来精神了很多。他盘腿坐在地上,手指间夹着几个机关零件灵活地拼凑。等到机关弩修复基本完成,才吐出一个音节:“嗯。”

尽管看唐无衣修复机关是一种享受,楚岩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


饭后,楚岩揉着有些发疼的胃往演武场走。周淮和唐无衣撇开他去找庄主。早饭不知为什么吃得十分难受,平日也是食不言,只是不知为何,楚岩的神经像是被千斤重的棉花压住似的,一顿饭下来紧张得他胃抽搐。

楚岩右手覆上左胸,手下鼓动的节奏比平时快了几拍,在胸腔里不安地躁动,传递出焦躁和烦闷。

楚岩的脚步不自觉停下来。

天策军的银甲红衣,在山庄中异常扎眼。来来往往的小弟子乌黑的眼不住往他身上粘。有熟识的人终于忍不住,伸手拍醒了挡在路中间的楚岩。

楚岩不好意思地咧嘴,扛着长枪窜进演武场。

一直到下午,楚岩才和一群藏剑小弟子出来,有小孩跳起来去揪他发冠上的红翎,楚岩伸手捞住他,一用力把他扛在肩上。周围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围过去也想去揪,楚岩也不恼,弯着眉眼低了低头,任由小孩子伸手去玩他的红翎。

天色有些发暗,燕子压低身躯贴着回廊飞过。楚岩把小孩送回了住处,随手扯了根野草咬在嘴里,顺着游廊慢悠悠往回走。转过拐角,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二庄主叶晖和三庄主叶炜。楚岩急忙揪掉嘴角野草,规规矩矩问好。以往必然要和自己寒暄的两人只点点头,便又匆匆忙忙离开。

“……河北那边……召回……”
“……都要尽快……抓紧联系弟子……”

远去的声音被风送过来,听不真切,楚岩却还是抓住了几个词,呼吸一滞,楚岩错愕地扭头。

天边闷闷地打了声雷,天色又暗了些,黑沉沉地,压在楚岩心上。院子里的银杏接二连三地晃起来,几片新长的嫩叶承受不住狂风打着旋落到他脚边。

要下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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